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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记：时间会慢慢沉淀，有些人会在你心底会渐渐模糊。学会放手，你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。当眼泪流下来，才知道，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。
1
2008年的第一场雪，比以往来得早了一些。明在电话中对他的初恋情人霞说：我后天到北京开会，谈一个技术引进项目。
这么巧，导师也安排我一道出席呢！霞欣喜不已。
好的！那我先帮你预订宾馆。
霞稍稍迟疑了下，客气的说：我去车站接你！
火车上，明的心早已飞越千山万水。打开本本，文件夹里满是霞大学时的照片。明前前后后，看了不下千遍。锁住记忆的，还有那首彼此都珍爱的诗：
我叮咛你的
你说不会遗忘
你告诉我的
我也全部珍藏
对于我们来说
记忆是飘不落的日子
──永远不会发黄
相聚的时候总是很短
期待的时间总是很长
岁月的溪水边
捡拾起多少闪亮的诗行
如果你要想念我
就望一望天上
那闪烁的繁星里
有我寻觅你的
目──光
七年了，她还是那么可爱么？一定是，因为每次在电话里，听到的都是她阳光爽朗的笑声。她还是那么爱笑，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，肯定还是那么明亮、清澈。明想象着霞的样子。
开往北京的列车上，明坐在窗口，看着窗外飕忽而过的树木，眺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，心潮澎湃。
2
明和霞是大学同学。缤纷绚烂的大学生活里，她尾随着他，形影不离。他们一起看话剧，赶午夜电影，漫步江边守望流星。春天里，在樱花盛开的小径上徜徉。花前月下，海誓山盟，所有爱情中应该经历的甜蜜或惊心动魄都没有一样错过。
明胸怀从政抱负，一路过关斩将，如愿考上公务员。霞毕业前，签到省城一所高校教书。分手的前夜，霞搂住明苦苦哀求：跟我去省城好吗？我不能没有你！明一声不吭，他的倔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第二天，霞在站台上哭成了泪人。伴随火车撕心裂肺的轰鸣，他们从此天各一方。
俩人在工作上如鱼得水，然那份牵挂，难以割舍。霞不愿离开省城，明不适应学校的平静乏味，彼此都拧着一股劲。如同几米漫画中的两个人，一个向左，一个向右，只能相互祝福。
两年后，霞成了别人的新娘，不久，明也成了另一个女孩的新郎。婚后他们仍保持着联系。书信上她隽秀的字迹，电话里他温柔的声音，像一股暖流，滋润着彼此的心田。
霞并不幸福，怀着对艺术的好奇，找了一位学美术的老公，很快的，那份新鲜荡然无存，她对艺术家的懒散邋遢忍无可忍，更要命的是，他失业了，每月房贷、柴米油盐，全压在阿霞肩上，由于过度操劳，导致羊水不足，孩子胎死腹中。
病床上的霞面色苍白，嘴唇发紫，脆弱得犹如鸡蛋壳。深夜，她怯生生地拨通了阿明的手机，阿明躲在洗手间里，听着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吐苦水。霞的哭诉，让阿明心如刀割。
霞，等我！明在电话里对霞说。
阿明蹑手蹑脚刚要出门，里屋传来妻子的咳嗽声，淑芬（明的妻）随手扭开床头灯，探起身问：“明，怎么了?是不是肚子不太舒服？”
“没，没事，一会就好了，先休息吧！”明支支吾吾。
女人总是敏感的，明收到短信总是看完就删除，深更半夜在洗手间一蹲就是半小时。她不得不怀疑丈夫有外遇，电话那头的狐狸精到底有什么魅力，让身边的男人鬼迷心窍呢？
早听说明大学时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，她不敢相信至今还藕断丝连。
灯熄了，妻忐忑不安地睡下。明衣冠楚楚的斜靠在客厅冰冷的沙发上，点上一根香烟，进退两难。
真的就忍心一走了之吗？
香烟一根接一根，脑海里浮现的满是妻子昔日的温存，虽谈不上国色天香，但也楚楚动人，对他百依百顺，还有刚会走路的孩子，活泼又聪明。他抽完最后一根香烟的时候，望着远方长吁短叹，窗外寒风呼啸，树叶沙沙作响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，摸着黑，回到妻儿身边。
那份对霞的不安与负疚，默默埋藏心底。
对不起，霞！明哽咽着，眼睛里涌出两行滚烫的液体。
3
冬去春来。霞走出阴霾，如愿考上北京的研究生。春节后，又顺利产下一个宝贝女儿，接着，老公也考研成功，生活有了希望的端倪。
与此同时，明的生活频繁亮出红灯。这几年来，明平步青云，从科员一路做到处长。早出晚归的进出娱乐场合，各类应酬、会议没完没了，逢年过节更是连续作战。醉醺醺的回到家，经常吐得满地都是。妻儿老小全然没放在心上，连夫妻生活都很少顾及了。在妻子的眼里，家，对阿明而言，不过是一个暂时停歇的旅馆。
收拾屋子时，阿明上班前遗忘在书桌上的本本，引起妻子的
好奇，相册里的霞笑魇如花，右下角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定格着那段大学时光。妻大为光火，顷刻的怨恨幻化为委屈和心酸，我这么苦口婆心的待他，他还是忘不了那个狐狸精吗？
妻开始频繁出入精品店、美容院，在明面前穿戴得性感迷人。还利用业余，交了昂贵的学费学习日本料理，把一家人的生活安排得更加妥当。嘘寒问暖的，对阿明服服帖帖，过分的殷切，反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明开始厌烦淑芬的唠唠叨叨，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几个星期没碰淑芬了。明是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，和许多成功的男人一样，他渴望背后有个始终默默支持他的女人，而不是生活上无微不至的保姆。
他开始困惑、迷茫。沉寂心底许多年的那个霞，再一次浮出水面。
如果霞在他身边，该有多好啊！他暗暗的想，至少她能理解他。
霞！霞！霞！他千百次在梦中呼唤着这个女人的名字。
明和淑芬的争吵没有停息，他索性开始夜不归宿。父母亲责怪他，丈母娘埋怨他。偏偏在这个时候，妻子翻出一堆陈年旧
账，霞顿时成了千夫所指的红颜祸水。这让明萌生离婚的念头：孩子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妻子，自己净身出户。回过头一想：自己大好的仕途将化为泡影，孩子将来无依无靠的，他还是不忍开口。
此刻，明多么期盼霞回到他身边啊！
4
下榻的宾馆离霞的学校很近，房间也连在一起。
霞守在出站口，一身白色的羽绒风衣，裹挟出优美的曲线，两腮桃红，映衬着甜甜的笑脸，本就漂亮的霞，更多了一份成熟的妩媚，见到她的那一刻，明惊呆了。丢下行李箱，冲上去紧紧搂住霞，他吮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，静听着霞动如脱兔的心跳，霞靠在他肩上，如同回到大学校园。他搂住怀中这个饱经沧桑却爱莫能助的女人，脸上写满愧疚，千言万语如卡在喉。
一路上，他们相互凝视，只言片语。阿明的左手紧紧握住阿霞的右手。
会议如期举行。相聚的时候总是很短，期待的时间总是很长。
白天，开会时坐同一排，就餐也挤一张桌；夜晚，在咖啡厅里
倾诉衷肠，在无人的街头牵手漫步。临近结束，组织部门安排了北京一日游。
天安门广场上，霞像个孩子，高兴得手舞足蹈，明前前后后抓拍她每一个PS的瞬间。他们在故宫门口合影，亲密无间。
去八达岭的汽车上，明抚着霞坐在后面，思绪万千，记忆穿越时光隧道，回到七年前：
想起大学时春游，霞一路晕车，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靠在明的肩上；
想起他们手牵手在东湖边看流星雨，第一次亲吻时，霞畏畏缩缩的娇羞；
如今再次相会，恍若隔世。阿明贴近耳边轻声问：还晕车么？
霞说不晕了，她晶莹的目光，蕴藏着万千柔情。那份源自心灵的颤抖，只有明能体会。霞就像是他手中的宝，握得紧，怕她疼，担心一松手，就会掉下来。
车子在前方拐了一个弯，引起旅客惯性的骚动。明的唇贴到了霞的脸上，恍如触电，霎时间，一种负罪感让彼此的脸都火辣辣的通红。梦，还是醒了。
5 连续三天，明如坐针毡，好几次走到了霞的房门口，手举起贴在门上，没来及敲响，又缩了回去。
明天就要走了，明有些不甘心，酒精刺激着荷尔蒙在血液里翻腾。
刚刚明做东，请了满满一桌北京的同学，喝得酒气熏天。觥筹交错间，大家你一言，我一语，把三十岁提处长的明，捧上了天。更有好事之徒，挖空心思对明旁敲侧击，目标直指他的初恋情人——霞。
有个醉醺醺的家伙，端起酒杯倡议，一呼百应，大伙非要明和霞喝交杯酒不可。同学不经意的一句笑谈，拨动明埋藏多年的情丝，哪壶不开提哪壶。明一口一杯，没完没了，企图在酒精中麻醉自己。每一杯下肚，霞就皱一下眉头，手心都汗湿了。实在看不下去，一把夺走明的酒杯，带着老婆的口吻训斥：你不要命了，这么多年，你喝酒的毛病怎么就不改呢？
明呆若木鸡，缓缓的回头，嬉皮笑脸的凝视身边泼辣的女人，心中一阵暖意，假装喝醉，歪倒在霞怀里。
明靠在床头，想着隔壁住的霞，辗转反侧。
重温旧梦的诱惑，像耳朵里的一只小虫，痒痒的，忍不住想用手摘起。
闭了眼，满眼是曾经花前月下的缠绵，柔滑的肌肤，莹润的双唇，诱人的身段，还有那散发薄荷柠檬清香的乌黑长发。
霞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晃个不停。就在一小时前，送走其他同学，霞蒸条热毛巾捂在他额上，又倒上一杯开水送到床前，出门时不忘叮嘱，多喝水!
明央求霞：陪我再坐会吧！
霞背过身，头也不回：不早了，早点休息吧！
咕咚喝掉冷去大半的白开水，明走出房间，刚要敲门，门打开了，霞背着包，准备离开，明迎进去，反手合上房门，抱起霞朝床上扑去。
一阵热吻，让霞快要窒息。明宽衣解带时，霞拼命挣扎，呼吸急促：明，不要这样好吗？我们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。
明沮丧得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，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。
6
霞整理完凌乱的头发，坐到床沿。失魂落魄地望着明：
“明，我知道这么些年来，你一直没忘记我，其实我何尝也不是牵挂着你啊！和你相处的这几天，我真的很开心，仿佛回到从前。我想过如果我们终归于好，该是多么甜蜜，我甚至在梦里梦见和你在一起。可是，我不能太自私，我还有我的孩子，我的爱人，我原本温馨的家。刚刚接到爱人的电话，孩子感冒发烧了，我得赶回去看看。
倘若我和你在一起了，那他们怎么办？我不想孩子这么小就失去父亲的关爱，我不想爱我的人因此而伤心难过。对你来说，何尝不是这样呢？“
“可是，可是，我真的爱你啊！”明嘴角里蹦出埋藏许久的那句话。
霞沉吟一阵，喉咙哽咽：“其实，我也爱你！似乎上天注定了我们有缘无份。如果有来世，下辈子，下辈子我一定嫁给你好吗？”她鼓足勇气挤出后面几个字的时候，泪水哗哗的直流下来。
明凑过来，掏出纸巾，俩人相拥哭作一团。
霞最后一次靠在阿明肩头，电影胶片般地把他们的过去都细细地回忆了一次，而后喃喃的说：明，还记得汪国真的《思念》吗？
每次想你的时候，我都会默默的背诵。答应我，以后好好照顾自己，好好对待妻子和孩子，好吗？
明微微的点头。
时针指向八点整，霞起身：明，你送送我吧。
明随着霞的步子进了电梯，送出宾馆。在熙熙攘攘的街头，他们什么都没说。明多么盼望一秒就是一年啊！
车子开动了，阿霞回过头大声说：明，记得以后少喝酒！
明朝着远处挥手，久久不愿离开：
霞走了，带着他全部的爱走了，只是一句分手。明忍着眼泪看着她远处的背影，好想最后再抱她一次，好想再对她说一次“我爱你”。
也许，时间会慢慢沉淀，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渐渐模糊。
学会放手，你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。
当眼泪流下来，才知道，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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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Archiver|兴宁A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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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/9/25 17:1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