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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字头上一把刀—— 听祖父讲过去的故事
祖父常言忍字头上一把刀。他很熟悉我脚步声，小幅度快频率。儿时常晚上外出看电影。返回时，我仍在村头，他却总能准确听出声音，及时点上煤油灯，照亮房门。
人怕激将，火怕点着。乡间小路不时出没恶狗。祖父总叮嘱决不要纠缠，否则恶狗越发来劲，自已反会被矮板凳拌死。实在摆脱不了狂吠，不妨装做弯腰拾物，再作发狠投掷状，吓退后即可。
祖父不时模仿公鸡猫狗猪牛青蛙等叫声。上学后才知道叫口技。后来生搬硬套用来逗乐小孩，谁料竟引来妻子一阵激烈乒乒乓乓，让人莫名其妙。曾有长老郑重提醒，这口技亦常应用于特殊使命。我又何尝不知，电影里侦察兵不就变换着这几招？只是从未联系到祖父。他总悔青肠子样，坚称才读了三个月私塾，长年在南洋矿井下挖锡，每天挑近二百斤重担子，井上井下数十回。
与广东很多人不同，祖父不爱养狗和吃狗肉。可暗中喜欢“黄眼狗”拟人。黄眼狗在客家话里意指恩将仇报。他对小猫特别怜悯，总会养上几只，喜欢小猫抓老鼠，动作那个啊，真稳准狠。眼见还在屋子里忽悠漫步，突然呼地蹿出，一阵扑腾扑腾声后，即叨着战利品回到祖父身边。
在乡下随处可拾沙砂，在祖父眼里十分宝贝。他给我小贴士，若遇上强敌，不妨边战边退，用眼角余光扫描沙砂处后，故意倒下，一手护胸，再利用身体掩护，一手暗中反抓沙砂，直掷对手眼睛，再转守为攻。他特别叮嘱，沙砂做武器不至于随便伤人性命。
祖父手把手教我如何防身。专门指示人体几大致命部位：从眉心至喉结，再至心窝，直至下体，均为一手掌尺寸。各位不妨比试比试，看准不准？这与简单散打套路中，近身连环攻击目标，非常地吻合。
我和祖父住过套间，总不离几件不起眼小东西。包括两壶开水，至少一壶备用。几把竹篾刀。尤其栓木门小铁锥子又长又尖，与别家相比特别突出。他们不少用竹或木梢。前些时，有乡亲回忆对这铁锥子仍历历在目：当年，屋对门罗氏有个“疯子”，不时冲向我家破门而入，高喊藩客即我祖父是老特务。祖父不断退缩，手里却紧握铁锥子。伯父则瞧准机会，一跃而上把“疯子”扑倒，赤手空拳一人将“疯子”制服，干净利落绑在门板上，然后叫人抬回罗屋。这情形我也有相当印象。当时很小未上学，只顾得害怕远远闪避。
受祖父影响，常在住宅闲置随手可拾防身之物。正好自已喜欢喝碑酒，便在房间留下不少空瓶子。单身的日子住在半山腰，总隔二连三遇盗，甚至对着窗外阴影喝斥，照样不断被光顾。曾与老家公安朋友无意聊及，因情况不明，想贼人在暗处，就未出屋去追。朋友立即感叹我命大。称若逞一时之勇，或屋里没有空瓶子，说不定早被谋财不成反害命。且未必能破案。那年头跳蚤犯流动作案不在少数。说不定衣服里还被放进毒品什么的。
如此让人后怕却能幸免于难，也与较疏淡金钱观和铭记“忍字头上一把刀”有极大关系。当时就想权当破财消灾，忍气人得福。用时兴话说，即生命权永远高于财产权。咱们老百姓千万要牢记。古往今来，有尊严幸福生活太多止于理想，好人有好报更多为歌唱，安身立命才实实在在山高水长。一如人传当年一些地方国企转制，越好企业或越易破产，尤其厂区大，地利位置好，先弄成亏损再暗箱贱卖，亏了千万家，幸福带头人。下岗工人则一概推给社会，基层地方政府夹在中间，两头都受气。又如人传某市征收土地，乡亲们不肯接受白菜价，不得不让全村老爷爷老奶奶严防死守，反被黑社会视为老不死，打得头破血流，让小红领巾们回家后哭声一片。
所以即便自家房子被强拆，大不了就举家外出。个人窝囊之见：一芥草民远未达到追求利益最大化程度，唯有作好最坏打算。开发商铲车未必总能看到下面，一不小心把活人埋了，或许一场谁都想不到的意外。为越来越发毛纸币把生命置于危险境地不值。纵算身后什么赔偿，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，又是何苦。
因此自已虽然薪酬不高，却不时劝说同事知足常乐，与农民和下岗工人相比，已劳有所得，内心里多谢人民多谢祖国多谢党。虽然人生受到莫名干扰，总能自想自化，顶多对天堂里祖父说说话。有同事叹称性格那么好，也有领导看不过眼，叹息佛多会发火。其实自已性格偏外向，真正着急起来同样有牌气。只是他们或更了解内情，或多看到现象，尤其见我工作生活两点一线，信息无比闭塞，除了小孩教育，一切随遇而安，与世无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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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Archiver|兴宁A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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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/4/1 20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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