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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占功 著
天气阴沉,风沙弥漫。
陇东一个落满积雪的土塬上,一座宽敞的地坑院里人声嘈杂。
院内关着五花大绑,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的贫苦农民近百人。大部分是青年男女。
几十个穿着清一色黑衣服的国民党团丁手端步枪,逼视他们,一个头目叫道:“这帮穷鬼,都给老子站好,不要乱动!”
“佃农们!”一个身穿长袍棉衣,头戴礼帽,安着大金牙的汉子举着“文明棍”在佃农面前晃了晃,“我是赖大老爷的管家,咱们明人不做暗事,现在奉他老人家的 旨意,向你们宣布:一、马上到腊月底了,可你们还不交今年的地租,按约把你们抓起来,抵你们各自的地租;二、怎么发落你们呢?不要着急,都仔细听了,”他 清清嗓子,接着道,“男的都做壮丁,去谭司令那儿当兵;女的嘛,先送给赖大老爷挑选,剩下的都卖到西峰镇窑子里!”
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跌跌撞撞闯进院子,一把鼻涕一把泪,叫道:“赖大老爷,还我儿媳妇,还我儿媳妇!”
一个穿着破棉袄,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跑了进来,哭叫道:“妈妈,妈妈!”
几个团丁围过来,挥舞着枪托在老妪和小男孩身上乱捣:“滚,滚,快滚!要不,毙了你们!”
……
“叭,叭,叭”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声,一支几十人的红军游击队押着反绑双手,身穿绸缎长袍,看上去约五十多岁,垂头丧气的赖大老爷来到了地坑院上面的院畔上。赖大老爷一个趔趄,险些滑到。
身穿老羊皮袄,面目英俊的刘志丹拿手枪顶着赖大老爷的后脑勺:“赖先生,快喊话,让你的爪牙把老百姓都放了。不然,你就没命了!”
“管家——管家,”赖大老爷扯着沙哑的嗓子叫道,“快,快把抓来的佃农,都放了!快——”
地坑院的管家和众团丁闻声望去,旋目瞪口呆,不知所措;那些被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女如同天上降下救星,惊喜万分。
院畔上,一游击队员手持大刀在赖大老爷面前直晃:“放不了百姓,我就砍了你的狗头,扔下地坑院去!”
“管家,你听没听见?”赖大老爷喊叫道,“我,我要你们快,快把人都放了!”
“老爷,您不是在城里住得好好的吗,怎么,怎么……”管家仰着头望着他的东家,“绑您的这是些什么人?”
“是,是刘志丹和他的红军游击队!”赖大老爷战战兢兢,“快,快放人!”
“刘志丹,久,久闻大名……”管家打了一个寒噤,眨着眼叫道:“要放人,行;但是在我们放老百姓的同时,红军也要放我们老东家!”
“你们放了老百姓,我们保证你们东家的安全。”刘志丹目光炯炯,俯视管家,“至于怎么放他,由我们决定。”
“刘,刘先生,”赖大老爷哆嗦道,“我让手下人放了老百姓,你们若不放我,我,我怎么办呢?”
“只要你听话,我们会放你。”刘志丹用枪顶着他的脑袋,“不然,让他们在院里接你的人头!”
“放人——快放人!”赖大老爷吹着胡子,瞪着眼睛,声嘶力竭,“管家,你,你这狗日的耳朵聋了?!”
地坑院里乱哄哄,管家气急败坏地对众团丁吼道:“快给穷鬼们松绑,放他们走!”
一群团丁为佃户们解开绳索,那个光屁股的小男孩找到了母亲,母子俩抱头大哭。
院畔上,赖大老爷目睹地坑院此情此景,不禁叫道:“唉,我的地白让他们种了一年!”
“赖先生,你读过书,孔圣人说,民以食为天。今年陕甘大旱,许多地方颗粒无收,老百姓没死没活干了一年,到头来连吃的饭都没有,你们还逼他们交租!”刘志丹义正辞严地对赖大老爷说,“你们搜刮不到钱粮就随便抓人,不收拾你们能行吗?”
“我,我认罪,认罪。”赖大老爷望望地坑院,对刘志丹哀求道,“我手下人把佃农都放了。你高抬贵手,把我放了吧,让我回家过年!”
“你想过年,也得让老百姓过年!”刘志丹盯着赖大老爷,“贫苦佃农没饭吃,可你家却囤积粮食几百石。你要想回家过年,先给佃农每家分粮一石,租给他们的地今后最多只能收三成租。怎么样?”
“刘先生……”赖大老爷的小眼睛骨碌碌转,“这,……”
刘志丹生气地说:“赖先生,你不愿意,我只好把你交给游击队战士和老百姓,由他们发落了!”
“别,别别!”赖大老爷叫道,“我听你的,我听你的!”
顷刻,被释放的几十名佃农都涌上院畔,他们围着刘志丹和游击队战士,个个眼含热泪,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。
刘志丹让游击队战士押着赖大老爷,自己走到佃农中间,亲切地说:“老乡们,你们受苦了!”
“老刘,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。”一个穿着叫化子衣服的青年佃农泣不成声地拉起刘志丹的手,“要不是您带红军及时赶来,我们不光没法过年,也没有了活路。老刘,我也要当红军,收下我吧!”
游击队战士押着赖大老爷到了他家,打开粮仓,给穷人分了粮。在刘志丹组织下,三十多个青年佃农随即成立了游击队分队,以巩固胜利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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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程占功(笔名水之韵、火平利、程为公),多年任郑州黄河报社记者,黄河文化版责任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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