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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10月6日电 题:“被世人误解,她好冤枉”——专访张爱玲遗产继承人宋以朗
作者 贾思玉
“有一天我们的文明,无论是升华还是浮华,都要成为过去。”写下如此金句的作家张爱玲,大概未料到自己遗落世间的“过去”被人守护到现在,使她的文学传奇得以续写。这个人叫宋以朗,张爱玲遗产的继承者和执行人。
日前,为纪念张爱玲诞辰90周年暨逝世15周年,宋以朗将她的遗作《雷峰塔》(The Fall of The Pagoda)和《易经》(The Book of Change)付梓问世,加上去年在出版界抢尽风头的《小团圆》,至此,张爱玲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的中英两版全部出齐。在接受中新社专访时,宋以朗讲述了他透过虚实难辨的书信文稿与张爱玲的隔世“神交”。
“接手张爱玲遗产时我有点怕”
张爱玲的文学遗产缘何在宋氏手中?宋以朗的父亲宋淇(笔名林以亮,红学专家,也是翻译家和诗人)和母亲邝文美,上世纪50年代与张结识于香港。1955年张爱玲移民美国,到后的第一封信即寄给宋氏夫妇,至1995年张病逝,双方鱼雁往还40载,总计650封信。
“我母亲是张爱玲最聊得来的朋友,父亲相当于她的代理人和经纪人。”宋以朗看到张爱玲晚年写给他母亲的一封信,信中说“我们虽几十年未见,但有时考虑事情,我想象在与你聊天。”张爱玲将遗产交付宋淇夫妇继承顺理成章。
“人生有许多事预料不到,”宋以朗自大学时代起身居美国近40年,直至2003年返回香港照顾患病的母亲,而父亲1996年已过身。2007年,母亲也撒手人寰,关于张爱玲的遗产,未留下任何指引。
“轮到我接手了,起初有点怕。”那时宋以朗已年过半百,独身一人,姐姐全家都在美国,膝下子女不懂中文,更不知谁是张爱玲。“再不能把遗产原封不动传下去,越往后负担和责任越重大。”宋以朗称自己“没有选择,只有面对”,统计学博士出身的他花了两年时间整理张爱玲的书信。
这个过程中,张爱玲的轮廓在他眼前渐趋清晰,但并非外界盛传的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孤女作家。“被世人误解,她好冤枉。”宋以朗从书信中挖掘的张爱玲,“细心又体贴。”
看或不看 选择权归还读者
近些年,随着导演李安将张爱玲的旧作《色,戒》搬上大银幕,及《小团圆》等书问世,“张爱玲热”不断升温。在宋以朗看来,人气之鼎盛甚至比她在生时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举例说,《小团圆》正版图书在内地畅销80多万本,香港亦有5万册。
“她是幸运的,写得好,又碰到合适的时代与机遇,”宋以朗的话正暗合了张爱玲自己在《易经》中所写,“她就认为自己是两栖动物,属于新旧两个世界,而且属于新世界要多些。”
“今时今日,我把书稿给任何一家出版社都一定行,因为是张爱玲。”但宋以朗选择以理科生的严谨解开“出与不出”的两难困局,先摆出事实和根据,看或不看,选择的自由则留给读者。
有所为有所不为。宋以朗明言,“人生三部曲”几年内不会考虑改编为电影或戏剧等形式,要等读者对小说本身消化到一定程度,“希望人们关注作品本身,电影会转移大家的追随方向。”
让他花心思的还有张爱玲遗作版税的处理。去年,他将100万港币赠予香港大学成立纪念奖学金,目前已有两位来自内地的文科女生得奖。今次则跨越文学本身,如举办“印象·张爱玲”绘画比赛。
为还原一个立体的张爱玲,宋以朗还计划设立“翻译奖”,宣扬张氏的中英双语写作能力,同时希望“奖金对一些人起到实际作用”。
至于有人提议建张爱玲博物馆,“近2000页书信怎么展出?”宋以朗认为,遗物不适合这种留传方式,亦给公众带来不便。“我倾向于扫描后上传网络,”他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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